亚诺离开那座名为约尔文(“Yúiwen”这是伯亥伦语,意为“偏僻”)的小村落时,不过还是位近十三岁的少年,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他前方道路会是有多么的漫长。
事实上当他再次回到家乡时,那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
他本人的记事着实不大全面,不过以他本人的视角也算是把他的童年大概讲明白了。
很有趣不是吗?从第一人称来看……
不过接下来为了更加客观全面的叙述整个故事,在此之后的故事就还是由我来叙述了,所阅者们。
花了点时间简单的补充和唠叨两句,好了,让我们继续专注于故事吧。
……
……
亚诺与沃林他们要是想离开前庭,就要往这片土地的西方不断的前进,他们的目标是一条被称作“大地之伤(Dimuilmar)”的深渊大裂谷。
那里矗立着六座连接前中后三庭的界面塔之一的苏尔之塔。
两人大概又花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离开了梅拉朵尔与其女儿们庇护的地界(该地区叫“玛杜尔(Máduer)”即富饶之地)。
一路上沃林除了再练练亚诺的身手,就是开始教他中庭人类的语言。
“沃林,你今天教我的词汇比平时多了好多啊。”
“啊……有吗?”沃林蹲在篝火边搅拌着铜锅里的汤,语气有些莫名慌张。
“今天比昨天整整多了二十个词汇。”亚诺坐在一旁的高石头上正在用小刀给一块植物的块茎削着皮。
“唔……多学些总会是好的,你应该也都记住了吧。”
亚诺拿着削好的块茎起身走到铜锅前,开始一小块一小块的把它切进锅里。
“嗯……大概……都记住了吧。”亚诺同时又思索起了沃林教的那些词汇。
“不太咸。”沃林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尝。
他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了一块用布料包裹的东西。
布料解开来里面是一小块灰白色的盐砖一样的东西。
沃林将另一只手伸向亚诺。
亚诺则是很自觉的将手中切完块茎的小刀递给了沃林。
“Hiuz……盐。”
“不错。”
“‘hiuz’‘helz’(盐在亚诺他们那的读法),总觉得人类的语言在有些地方和我们这里的说的语言发音有些相像?”
“恭喜,你找到诀窍了,的确是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例如咱们这‘山脉’的发音‘Nulunz’与人类‘山脉’的发音‘Nulmuiz’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很多词汇都是这样的,你完全可以以此类推,举一反三。”沃林笑盈盈的举起了勺子。“看来你学的相当不错啊,亚诺,不如从明天开始我就每天都比前一天多教你几个词汇怎么样?”
“啊!?现在一天记得就够多的了,以后每天还要比前一天多几个?那么多真的记不住的!”亚诺满脸惶恐。“以后的时间还长,用得着这么急吗?”
“哎呀,只是记记发音和意思而已,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嘛,我相信你的能力……”
“而且这样只学口语不学文字,真的能行吗?”
“到时候见到人能交流就可以了,至于文字嘛……等你到了所塔沃美斯慢慢学好了。”
这一番话搞得亚诺是哭笑不得,没办法他也只好先这么认栽了。
“好了,这回对味了。”沃林又舀了一口汤尝了尝,他砸了咂嘴很是满意现在这锅汤的味道。
沃林随后就给亚诺舀了碗汤。
“吃完饭就早早休息吧,亚诺,每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今天晚上就由我先来守夜吧。”
“哦。”亚诺应声接过了那碗汤。
夜幕盖满了天穹,在漫天星辰的照看下,少年进入了梦乡。
……
二人一路向西又走了几周,路上亚诺见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风景。
绵延不断的雪山,幽深静谧的峡谷,宽阔且汹涌的大河,烂漫而无际的花海,这一切无一不在刷新着少年对于世界的看法。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旅人与在各地区贸易的商队,他们都很乐意向偶然相遇的陌生人讲述各自旅程中的种种见闻,亚诺这才知道原来在那偏僻的村落外,世界也在日夜不息的相互联系着。
行至数日,群山间一座横跨大河的城镇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城镇的两面各包有一堵城墙,城镇中央有着三座吊桥横跨河流,其中最中间那座桥大的令人难以置信,足以让五架马车并排通过。
“终于到赫鲁多姆了。”沃林站在山坡上遥望着这座颇为壮观的城镇。“这表明咱们已经真正意义上的踏入塔修克——战争诸神的领土了。”
“那我们现在离大地之伤还有多远?”亚诺在一旁问道。
“穿过赫鲁多姆,再向西北方向一直走到一片被称作‘法贡’大湖前,然后乘船横渡到对岸就到了,用不了几天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继续前进啊!”亚诺满脸兴奋的开始顺着道路朝着眼前的赫鲁多姆走去。
沃林看着不断前进的少年,不知为何苦笑了一下。
……
赫鲁多姆的城门前来往的商队与行人络绎不绝,除了城墙上弓箭手时刻注视周围的锐利的目光外,大门的两侧还站着四位不苟言笑手持长戟全副武装的卫兵随时听风而动。
厚重庞大的城门与灰白色高墙似乎时时刻刻防备着什么……
“这可真是少见,以往经过的城镇别说城墙了,连守卫都很少见到的。”亚诺诧异道。
“算地区特色吧。”沃林在一旁解释道。“整个塔修克地区但凡大一些的城镇都会有自己的城墙。”
“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战争诸神的领地吗?”
“尚武算一部分吧,因为塔修克紧靠大地之伤,其西北方又是一片无人居住的大荒原,经常会有成群结队的怪物从这两个地方出现向东方进军,所以但凡是塔修克要地的城镇都全副武装的戒备着……而且近些年怪物们活动频繁了起来,零星的怪物逃掉了猎杀进入了塔修克腹地,有的甚至离开了塔修克去往了其他地区……作为前庭的门户,塔修克的诸神与其的子民们不得不更加警惕严防起来。”
“……那个在我家乡作害恶兽……”亚诺眉头皱起。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十有八九就是从塔修克逃出来的……”沃林微微叹息道。“不过听说因为塔修克相邻的各个地区都有发生这种恶性事件,现在塔修克的管理者们已经派遣了专门的寻猎队在边境追猎漏网的怪物了,而对于那些已经逃出塔修克的,各地区也都专门预备了处理的队伍。”
“要是这样的话,如果一开始就通知镇子上的卫队……”亚诺捏紧了拳头。
沃林拍了拍亚诺的肩头。
“在过去千年的岁月里,前庭的人们几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总不能指望平静的岁月里的人们对于危险能做出多正确的决断。”
“……”
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贩卖各式商品的商贩,其中不乏有许多商贩贩卖着种类繁多的防身武器,除此之外亚诺还发现这里的商品远比一路上经过的城镇要丰富的多,除了那些蔬菜水果之类的农产品外,还有不少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有许多极具异域特色的商品,亚诺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亚诺听沃林解释说,赫鲁多姆是塔修克境内相当大的商贸重镇,除了不断从东边输入各类食物的玛杜尔,横穿城镇的那条叫做“加佩尔”的河流也带来了上下游其他地区的货物,并且因为了距离界面塔有着不算太远的距离,这里甚至可以见到来自中庭与后庭的商品。
走了一会儿,亚诺发现了赫鲁多姆房屋组成结构很有意思的地方,每隔几栋房屋都会有一座大房子与一座不算太高的塔楼建在一起,塔楼看起来不仅很结实,上面还预留出了八道细长的瞭望口。
“哦,那个呀……那种建筑叫作安全所,平时用作存放货物的仓库,塔楼一般上会预备一位看守监视四周火情与安全状况。”沃林摸了摸下巴。“等到了危急时刻,安全所就又会有其他作用了,比如城门被攻破或是有不好的东西溜进了城里,安全所四周的群众就能够躲进安全所里避难,房子里存有弓箭与长矛之类的武器,躲在里面的人们可以在塔楼上进行射击,或者用长矛透过大门上预留的孔洞刺杀外面想要进来的威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房子里面应该还藏有一扇通往密道的暗门,用以安全所被攻破后逃离用……安全所这种东西,塔修克境内的城镇里面很常见的……”
“啊……塔修克人考虑的这么周到的吗?”
“其实并不是塔修克人考虑到的……安全所是塔修克的战争诸神在几十年前要求他们的子民设立的,起初没多少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直到近些年塔修克的人们才明白了安全所的重要性。”
“……那战争诸神们还真是有远见呢。”
“神明嘛,总得对自己庇护的对象负责……总之,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我们就在赫鲁多姆找个地方住下吧,亚诺。”
“好。”
两人在加佩尔的南岸定下了旅店,二人还不想过早的休息,于是吃过晚饭后就将行李放在旅店里,来到赫鲁多姆的大街上游览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镇那些略显破旧木石结构的多层建筑物上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即便是日暮西山这里的居民们依旧在不断的忙旅着。随着一些白天售货商贩的退去,没了那些秋初令人厌烦的余热,又有新的商贩摆起了夜摊,其中有许多是一些贩卖当地小吃的商贩。
闻着那些勾人心魄的味道,亚诺有些后悔晚饭吃那么饱了。
“既然已经吃不下其他东西了,那我们不如喝些什么东西吧。”沃林笑着指了指一家售卖饮料的摊贩。
摆饮料摊人面前支起的大桌子上摆满了木质的杯子,摆摊的三个伙计各司其职。一个从一个木桶中舀出碎冰等分放进木杯里,另一个人则是将另外一个桶里饮料倒入放好碎冰的木杯中,第三个人则是专门负责收钱与回收与清理客人喝完的杯子。
“他们的冰是哪来的,现在可不是冬天啊?”亚诺有些费解看着那一勺勺被舀进被子里的碎冰。
“他们应该是有专门的冰窖存冬天的冰吧,也有可能有人专门制冰什么的……”沃林大概猜测了一下,随后走到收钱的人面前交谈起来。
他们说的话,亚诺还是半听得懂半听不懂的样子,估计……再走远些就彻底听不懂外乡人的语言了。
只见沃林给了那人一枚金币,拿了两杯桌子上的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亚诺。
只见碎冰在一种淡绿色的半透明液体里荡漾着,闻着有股浓烈的草本植物的味道。
沃林站在亚诺的一旁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漏出了一种很是享受的表情。
紧接着亚诺也来了一口。
随后他直接呛的喷了出来。
那是一种极具冲劲的药草味夹杂着些许酒精的味道,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非常冰凉的“灼烧感”从舌根到食道再冲进胃里。
一旁卖饮料伙计见到亚诺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说了些亚诺听得不怎么懂的话。
此时跟着一起笑的还有一旁的沃林。
“没有你这么第一次喝就来上一这么大口的,亚诺。”
沃林朝着伙计又说了句话。
那个伙计点了点头,又示意着朝亚诺说了句话。
好像是让他过去的意思。
亚诺拿着那杯把他呛的不轻的饮料走了过去,只见伙计接过亚诺的饮料,并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支陶壶,把陶壶中的一种琥珀色的粘稠液体往亚诺的饮料里倒进去了一些,随后很是熟练地抄起一只放在桌上勺子将饮料搅了搅。
“喝吧!”他说出了句亚诺完全能听懂的话,将饮料又递给了亚诺。
那种琥珀色的液体是蜂蜜!
亚诺又谨慎再次小饮了一口,这次味道没有一开始那么呛口了,丝丝的甜味与淡淡的花香中和了那股冲劲,那种“灼烧”的冰凉感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亚诺带着些许愠气瞪着一旁的沃林,沃林明知如此为何一开始不给他饮料里面的加蜂蜜?分明就是为了让自己出洋相。
“别那么看着我。”沃林笑着辩解道。“我又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喝!”
喝完饮料,两个人继续开始往城市的另外一侧前进。
路上沃林开始专注的将视线抛向几家售卖武器的摊铺,亚诺倒是并没有特别在意什么,因为周围的一切新奇事物都在吸引着他的目光。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穿过整座城镇的大河加佩尔前,道路前方正是赫鲁多姆中心那座宏伟的大吊桥。
沃林突然停在了大桥边的一个铺面很大武器摊铺前。
“亚诺,我打算给你挑一把剑或者矛什么的。”沃林盯着铺面上琳琅满目的武器,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教了你那么多东西,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以后的路上遇到危险,总不能继续用捡来的树枝和木棍保护你自己吧。”
“不是还有你在嘛?”
“唔……总不能光靠我啊,而且你难道不想要个趁手的新武器吗?”
“当然想!”
……
……
亚诺看着这些种类繁多的武器,只是觉得都很厉害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挑武器这种事情还是得让沃林这样轻车熟路的人来。
沃林与摊铺的老板就着那些看不过来的武器说着那些听不太懂的方言,亚诺感觉自己呆呆的站在那里多少有些多余了。
他走上一旁的大吊桥,扶着桥上的栏杆,望着加佩尔河上的风景。
这座大吊桥的桥身由一种深褐色的硬木制成,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品种的树木的木材,但看起来既坚韧有牢靠的样子,而且为了给桥面防腐,桥面上竟然还铺上了一层灰色的石板。
桥的两则各有两座石塔,石塔上分别有着四根粗大的铁链连接着桥的中间两侧,只要需要,粗大的铁链就可以立马把桥的两面吊起,将两岸的道路隔断。
“孩子,你是从玛杜尔来的吧?”
突然一句许久未闻的乡音从亚诺的身后传来。
亚诺一转身,只见一位神秘兮兮老妇站在他身后。
明明天气依旧炎热,老太婆依旧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厚袍子还戴着帽子,在帽子的阴影能够看到她那浑浊不堪的眼珠与干巴起皱的脸。
亚诺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因为炎热而散发出的那股腐败骚臭的体味。
这股难闻的味道让亚诺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依旧和善的闻道:
“老婆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从玛杜尔来的?”
“哦……是女神梅拉朵尔告诉我的,孩子!你身上充斥着丰收的味道!你知道吗?我也是从玛杜尔来的,那里是我的家乡……”
“啊……是,是吗?”
“对!是的。孩子,我们是同乡!”她用着沙哑且神经质的声音说着话。“孩子!你我都是同乡,同处异地,能够在异地相见绝对是梅拉朵尔女神的恩赐!我这里有个宝贝!你肯定需要它!它能保你前途无忧无难,就连最凶狠的怪物见了都得畏惧它!”
“额……什么宝贝?”这个老妇神经质的发言莫名带着种癫狂的意味,但却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吸引着亚诺。
“你想得到它吗?你想得到它?”
就当老妇正说着话,同样在桥的一旁与自己同伴聊天的当地人当注意到了亚诺与老妇两人时,当地人突然开始冲着那个老妇用着极为严厉与恼怒的语气说话。
老妇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啊……又是那些多管闲事的坏蛋!孩子,别理那些坏蛋!”
亚诺没能听懂那个当地人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当地人有些莫名其妙。
当地人看到老妇依旧不为所动后,便走上前来要把她赶走。
这一下子老妇更加慌张了。
“孩子!这些坏蛋就喜欢欺负我们玛杜尔人,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再说!”
不由分说,老妇拽着亚诺的手就开始把他往桥的另一边带。
当地人看起来很是着急,似乎又对亚诺说了些什么,但是亚诺都没听懂。
亚诺能看出那个当地人没有恶意,但也实在是不知道那个人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于是只能用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
当地人见了又说再了一句话,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再上前的意思。
就这样,亚诺被一路拖到了桥对岸的一个小巷子里。
老妇气喘吁吁的,先是偷偷摸摸的向四处张望起来,在确定附近在没有其他人后才放心的送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这附近没有坏蛋了,孩子!”
“老婆婆,你能先把手松开吗?”
亚诺是真没想到,这样一只形如枯槁的手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他的手腕握的生疼。
可是老妇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死死地握着他的手腕。
只见老妇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摸出了一个手环,手环由灰蓝白三种颜色的绳子编成,上面嵌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头,小石头上用白色的涂料纂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这就是那个神奇的宝贝!拥有着庞大的魔力!能够驱逐一切坏东西!至高无上的宝物!强大的护符!”老妇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你想得到它吗?你想得到它?”
那明明只是一个同样沾满油污的编绳上嵌着一颗不知所以的破石头的手串罢了,亚诺心里自然清楚,但在老妇那极具魔力的话语下,亚诺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将视线从那只手串上挪开,就好像那个手串真的有老妇说的那么邪乎一样。
“你……你真的能把它给我吗?”
“当然!当然!孩子,你当然可以得到它!”老妇那浑浊的眼珠轱辘轱辘转了起来,脸上也漏出了一种计谋得逞的奸诈笑意。“你可以得到它!只需要两百个……不,不!两百四十个金币!只需要两百四十个金币!你就可以得到它,孩子!这个拥有庞大魔力的护符,举世无双的宝物!”
亚诺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这下他可算是明白了,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当地人对这个老妇是这个态度,以及当时那个当地人究竟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这个老妇分明就是个骗子!
通过某些邪门的方法用言语蛊惑来往的旅者用极为高昂的价格买下她那所谓的“宝物”!
“不……不必了!”亚诺忍受着那股骚臭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你需要它!你需要它!”当老妇听到这个出乎意料回答后,开始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蛊惑失效了,原本的奸笑也变成了五官挤到一起的愤怒。“你需要它!你需要它!你这个腌臜小崽子!”
亚诺想挣脱被老妇死死握住的手腕,但此时老妇握的更紧了,亚诺感觉她那只手都快掐进自己的肉里了。
就在这时,一阵响彻云霄的急促钟声突然从城镇的各处传来。
老妇听到钟声立马就惊慌失措的将手松开了,就连一直握在手里的手串都直接撂倒了地上。
“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它们来了!!!”老妇浑身发抖地惊叫起来,神色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亚诺用另一手揉搓着他那只被握的发青发紫的手的手腕。
“什么来了!”
“宝贝归你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老妇开始莫名其妙的抱头鼠窜。“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去吃他!去吃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转眼的功夫,老妇便一溜烟的的跑没影了。
钟声还在拼命响,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亚诺捡起地上那个所谓的“宝贝”收了起来,挠了挠头,随后走出小巷,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试了若干把剑后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或多或少都有些难以接受的毛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就只是售卖防身武器用的小摊,又有谁会指望在这里买到削铁如泥的利器呢?
摊子上又有一把剑引起了沃林的注意。
沃林掂起一把看起来略微陈旧的剑,他握了握剑柄觉得如果是亚诺的手的话这种握感应该还挺合适的,左手拂过剑身觉得长度也比较适宜。
随后他又用手敲了一下剑面,声音听起来较为清脆,质地看来还算尚可。
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把不错的剑,只是略微陈旧,需要再打磨养护一下。
沃林转身打算让亚诺自己试一下剑的手感。
可是此时亚诺却不见了踪影。
他询问了周围路人,但并没有人表明有见过这样一位少年。
沃林突然心里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请问您有见到过一位个头大概这么高,棕灰色头发,钴蓝色眼睛,十二三岁的样子的少年吗?”沃林朝着一位当地人问道。
“是不是还是个玛杜尔人?”
“对!是的!你有见到过他?”
“他被我们当地有名的一个老巫婆拉走了,那个老巫婆经常干这种事的,拉着无知的外乡人用他们的语言哄骗他们买下一些昂贵而无用的东西……不过你不用担心,迄今为止她并没有伤过人,骗来的钱也都拿去买酒喝了,如果不是看她年老体弱可怜她,以她那德行早就被我们轰出赫鲁多姆了。”当地人热情的回答道。
“那你知道那个少年被拉到哪去了吗?”得知这个消息沃林总算是松了口气。
“被拉到对岸去了,被拉走时我还劝他来着,可惜好像是他没听懂……具体是哪我不知道,放心吧,老兄!那老巫婆见他没钱多半就骂骂咧咧放他走了。”当地人还不忘安慰道。
“万分感谢!”
就在沃林要先把手中还未放下的剑归还回去,到对岸找亚诺时,河对岸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钟声。
随着钟声响起,四周的人都开始慌张起来,人们开始不约而同的从街道上撤离开始往附近最近的建筑物奔逃,许多摆摊做生意的人连摊子都不管直接逃难去了,其中就包括那个武器摊的摊主。而且几乎是同时,所有建筑物开始逐渐封闭起了窗口与大门。
沃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身后的吊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缓缓吊了起来。
“请等一下!我有个同伴还在对岸!”
沃林急急忙忙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卫兵吊起桥梁。
“你听现在的钟声,现在北城那边有怪物闯进城里来了,现在必须紧急拉起吊桥,这是规定。”卫兵拦住他解释道。
“可是对岸还有我的同伴没过来!”
“抱歉,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违反规定。”
“可那还只是个孩子啊!”沃林心急如焚的喊道。
“请您放心,只要他及时进入了附近的安全所或是任意一栋建筑里就不会有事的。”卫兵耐心的劝解道。“等危机解除了,到时候你再去寻找你的同伴也不迟。现在快请你去最近的安全所避难吧。”
沃林知道再强求这些卫兵也是不可能阻止吊桥升起了,更加过激的行为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亚诺!亚诺!!亚诺!!!!!”
他跑到岸边卯足了力气大喊道。
……
此时在另外一边,亚诺在嘈杂的人群声与响彻云霄的钟声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沃林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于是他急匆匆跑回了吊桥边。
而此时他却发现吊桥已经被吊了起来。
“亚诺!!”
这时他也看见了站在河对岸的喊着他名字的沃林。
“我在这!!”亚诺朝着对岸的沃林挥着手大声示意着。
当沃林看到亚诺安然无恙后可算是放心了一些。
“到最近的安全所去!!!”沃林继续朝着亚诺大喊。
亚诺在河对岸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不过他按照沃林的指示行动了起来。
沃林见意思已经传达到了,于是就找了个离吊桥最近的建筑物躲了进去。
……
……
北城守卫在发现了城外不远处的成群的威胁后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城门最终并未攻破,但在乘着守卫还在守着城门间隙,一群会爬墙的怪物趁机从别处溜了进来。
发现它们溜进来卫兵在丢掉性命前还是成功的敲响了全城警戒的钟声。
那是一群被称作“赛沙戈”的怪物,全身身披硬甲的它们体型足有马车般大小,四只灵活且有力的手脚与其尖利无比的爪子,使它们可以轻易无比的爬上常物所难以企及的高度。它们头部扁平颅后有四根骨刺倾斜张起,除了那长满利齿咬合有力的巨口外,它们还长有四目,前方长得两颗漆黑的双目外另有两颗副眼长在头的两侧,这使得它们有着远超一般动物的视野。
最后它们身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条粗壮无比的尾巴,上面附有层叠的鳞甲,末端更是长出了一块坚锐的骨质锥头,上面斑驳的血迹足以说明它存在的作用。
这群畸形的怪兽杀死卫兵后翻越城墙,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赫鲁多姆的大街上,只是街道上此时并没有供他们大快朵颐的市民,只有闻讯赶来的卫兵。
只听见一声号令,一队卫兵掂起系着绳索的陶罐朝赛沙戈们丢去,霎时间黑色的焦油布满了它们的身体。
再一声号令,火箭夹杂着大量的箭矢从四处的建筑物里射出。
火焰将赛沙戈们点燃,灼热的火焰使得这些怪兽们痛的四处逃窜。
紧接着又是一声号令。
卫兵们手持长柄武器开始努力将怪兽们控制住,他们身后另外一群体格健壮的卫兵们开始不断地用重钢打造的投矛攻击那些硬甲被火焰脆化的赛沙戈。
这种攻击手段十分有效,没一会儿赛沙戈们的数量就损失了大半。
但不乏有许多更强大更聪明的个体从围剿中脱离出来,朝着城镇的中心跑去……
……
亚诺在得到沃林的指示后他立即找到了一座离自己最近的安全所躲了进去,现在他正在安全所塔楼上手持弓箭注视着外部的情况。
虽然没办法靠询问来了解外面的情况,但在这里观望了有段时间了,也大抵是摸清楚了状况。
赫鲁多姆大抵是被什么东西给攻击了,而且看着远处城区冒出的火光与滚滚浓烟,说明已经有东西进到城里了。
没想到亚诺他自己进入的这个安全所里躲得人大多是一些妇孺与老弱,好巧不巧其中有一位躲在角落里抱头瑟瑟发抖的,正是那个骗自己的老妇……不过看了她在这名声不大好,所有人都离她远远地……能战斗的只有两位男性,而且两人中并没有会射箭的。在自己的多番比划与再三示意下,那两位男性才点头同意让亚诺拿起放在这里的弓箭上塔楼防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了,城镇的路灯在一瞬间几乎同时亮起,亚诺就这样一直守到了后半夜,没有丝毫的困意。
虽然城内的骚乱仍在继续,但至少现在城镇的中心地带还并未出现正真的威胁。
不过这这也只是数秒前的情况了……
不远处那个连接着主干道的街口突然出现了五位卫兵的身影,他们手持长矛似乎是在阻挠什么东西前进,不过看样子他们反倒是在不断的被自己阻挠的的东西逼得接连后退。
在卫兵们竭尽全力的阻挠下,那个神秘的东西还是在街口亮出了它的凶相。
从塔楼上看去,那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扁头蜥蜴,大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它身上像是披上了白色的骨甲,坚硬的骨甲上布满了血迹与正在燃烧的焦油以及一些嵌在上面的箭矢与投矛,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并没能阻碍它继续前进,同样不能阻碍它前进的还有它前方不屈不挠的五位守卫者……
被激怒的怪兽已经无法再忍受前方这几个“小家伙”持续不断的阻挠了,此时它也总算是打算把自己杀手锏亮出来了。
只见它开始像是示弱的慢慢后退了几步,原本与怪兽保持些许距离的卫兵们以为自己的阻挠终于奏效了,于是他们紧随其后的走上前拉近距离去想要继续逼退怪物。
而这正好遂了怪物的心意……
怪物趁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一个飞速转身,带着骨质锥头的尾巴像是一条长鞭一般狠狠的朝着卫兵们甩了过去。
一阵震耳欲聋的音爆后,五个卫兵被齐刷刷的甩到了一边,有两个可怜的家伙当场上下身分了家,鲜血与内脏铺满了街道……另外三位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的身体跟着那条尾巴硬生生将一旁的房屋的墙体撞出了一个大洞,扁平的腹腔足以证明这些没了气息的可怜人刚刚吐出血污里可不仅仅只有鲜血而已……
此时躲在那栋房屋里的人们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傻了,被塌墙压在下面的人还在痛苦的嚎叫,一众人居然还没几个反应过来想起要赶紧逃命的。
怪物开始用极为可怖声音嚎叫了起来,好像在庆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原来猎物们一直藏在这些墙壁后面……
人们此时终于想起了要去逃命,可此时多少有些晚了,没及时逃走的人像是点心一样被咬开,撕碎,囫囵吞下肚去……
亚诺在塔楼上看着那人间惨剧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同样与他在塔楼上见证这一切的人则直恶心的接吐了出来。
虽然那只怪物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但亚诺并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他知道那只怪兽显然不可能被普通的箭矢所伤,虽然他自己留着一手可能伤到怪兽的手段,但是他不能拿着安全所所有的人命冒这个风险……
即便心里有所不甘,他还是选择了坐视不管,注视着那场屠杀。
那只怪兽只是大概吃了吃自己最满意的部位,放着大量的碎肉丢在各处已全然没了吃的兴趣,现在它又打起了其他新鲜猎物的主意……只是拿不准哪堵墙后面还藏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它转过身,但并没有立即行动起来,那四只黑色的大眼珠开始细细的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它刚刚就感觉到一直有东西在观察自己。
四周的房子漆黑一片,几乎感受不到一点生气,
而最终它将视线汇聚在了不远处的塔楼上……
亚诺突然心中一阵恶寒,自己在与那怪兽对上眼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意识到,那家伙已经发现他了。
但这怎么可能?自己根本就做出过什么大动静,仅仅是盯着它看就被发现了吗?
但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那个怪兽已经冲着安全所过来了!
“温希尔,帮帮我!”
塔楼上突然卷起一阵寒风,随后凭空出现了一只白蓝相间的生灵,亚诺拉起箭矢朝着怪兽放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一阵凌冽刺骨的北风……
……
同样行动起来的还有一直在房屋二层关注着对岸局势的沃林,他想都没想就直接从二层的窗户翻了出去,旁人连拦着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旁人想象的事故并未发生,沃林轻盈且优雅的降落到了地面上。
在哪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丝丝寒意,那支箭是亚诺放出来的无疑了……那是他在路上无意中与陪伴他的那只界灵发现的特殊技巧,将界灵的力量依凭于箭矢上释放出去……
那只怪异的赛沙戈是怎么发现他的?明明亚诺自始至终都没有轻举妄动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沃林苦笑道。
光是靠亚诺的那点力量还远不能对那只赛沙戈造成真正的威胁……
只有这样了。
沃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双手握着那把为亚诺挑选的那把剑抵着地面端正的站着,双眼紧闭面容肃穆的深吸了一口气……
“吾以吾身,唤吾真名……”他用着一种庄重的语气以自己最熟悉的语言念诵着。“……示以真名,显以真形……”
明明只是念了短短几句话,沃林已经浑身是汗,气喘吁吁临近虚脱了。
“……Bórned Lainingkefu……Dúwen………………Assuxhal……”
当他一个一个发音蹦出着几个词时,他觉得自己背上的伤口像是裂开了一张深渊巨口一般,那种深邃的折磨感远超肉体的几十倍的痛苦。
他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将这几个词一一说出来,其间差点晕厥过去,但是他靠着他那顽强的意志硬生生的扛到了最后。
“………………呼……”
沃林用剑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不倒过去。
“…………要命了……”
当他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那片沉静的蔚蓝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金色,但是神采却远不比刚刚了。此时他身上散发的神性,就连再痴愚的人也能清楚的辨认出这是位货真价实的神祇。
“……要是哈洛伽知道我恢复个神格能狼狈成这样,还不得被他笑死……”沃林这时还不忘了自嘲了一下。
他稳了稳身形与气息,全然不在意楼上那些人投来的惊异目光。
只见他拿着剑,一阵晃晃悠悠的助跑之后,一个飞跃竟直接跨过了宽阔的加佩尔河。
但是当他抵达对岸时却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剑努力朝着亚诺所在的方向蹒跚而去,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得走几步停一下。
……
箭矢并未能击穿那只赛沙戈的骨甲,但是让它的脊背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赛沙戈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惊愕到了,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嚎叫。
虽然这次攻击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突如其来的霜寒却让它浑身感到异常的难受与反感。
在短暂的停驻后它开始继续朝着安全所冲去。
这时亚诺又再一次拉开了弓弦,箭矢乘着凌冽的寒风再一次吹打在了那只赛沙戈身上。
这次它并没有再次嚎叫起来,但是依旧稍微停下来了一会儿。
两次攻击下来,亚诺观察到这个怪兽在寒冷影响下动作明显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看来这样的攻击多多少少还是起了些作用……
既然没有办法杀死它,至少拖延到其他地方的卫兵赶过来解围。
亚诺抱着这样的想法又再一次拉起了弓弦。
当第三支寒风之箭射向那只赛沙戈时,那只怪兽停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行动,动作变得更木讷了,而且更加意外的是刚刚射出去的那把箭居然成功的扎进了那身看似坚不可摧的骨甲里。
这可让亚诺有了意外之喜,这次他拉起弓弦开始朝着赛沙戈那颗看起来像是完全由骨质包裹的头颅瞄准。
可就在这时,温希尔累怏怏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只可怜的小鸟也不过几月前才托精灵王的福有了身形,接连三次借助它的力量已经让它累的不轻了。
“难为你了,温希尔。”亚诺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指揉了揉温希尔的小脑袋。
但是即便如此,也得继续硬着头皮阻碍下面那头怪兽。
亚诺继续放出了箭矢。
……
在连续好几支普通的箭矢射到赛沙戈身上后,它意识到楼上那个一直在攻击它的家伙可能在短时间再也使不出那样诡异的攻击了。
于是它开始抓紧时间挪动他那身因为严寒而变得僵硬起来的躯体。
……
这些箭矢看来并没能起太大的作用,均被那只怪物的甲壳弹开了。
那只赛沙戈也成功的步步紧逼到了安全所的大门口了。
安全所的人开始试图用长矛通过预留的孔洞驱赶这头怪兽,可惜效用不大……
赛沙戈开始用它那条锥头长尾撞击大门,大概是因为身体仍处于僵硬状态的缘故,撞击的动作没有最开始看见的那样灵活有力了,但是每一下仍然可以让大门发出扭曲的吱呀声。
众人已经开始打算通过暗道逃跑了,不过讽刺的是,平时被当做仓库的安全所的暗道入口竟被一堆沉重而庞大的货箱给堵上了,一时半会还搬不开……
所有人现在都急的团团转,大门发出了痛苦的吱吱声,看来它马上就要被破开了,有些人索性放弃了挣扎转而开始祈祷了……
此刻亚诺的身边挤满了从楼下爬上来的人,大家都寄希望塔楼的高度能阻碍怪兽上来……但安全所的大门真的破了,这么点自欺欺人的高度,在塔楼上还是在塔楼下,被吃也不过是先后而已。
不少人刚刚都见证了亚诺的身手,开始将不切实际的期望托付在这位少年身上,而那些听不懂还嘈杂异常的请求让亚诺现在的心思更乱了。
他已不再进行那无用的射击,混乱的大脑在拼命的想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办法,双眼也在向塔楼外的四周不断望去,企图从那些昏暗的街道上看见那么点获救的希望……
……
靠近吊桥的那个街口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辉光,只是身形看起来很是羸弱的样子。
正当亚诺以为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时,那个人以一种快到几乎看不见身形的速度闪现到了了下方赛沙戈身体的一侧。
一阵金属的闪光过后,那头怪兽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只见它身体一侧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是那可是直接划开了它那坚不可摧的骨甲造成的!
“……呼………………还以为能直接带走你这个畜生…………我真是太高估我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沃林!!!”亚诺当即认出了这位前来救援的“神秘人士”。
沃林此刻左手扶着地面,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撑着剑努力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听到亚诺喊着他的名字,他会心的笑了笑。
……抱歉呐亚诺,还是让你见到我这副丑态了……
亚诺此时发现沃林现在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身上一直显露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光,但他的身形却异常的虚弱与病态。
沃林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看着前不久还好好的沃林突然虚弱到这般模样,亚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为何他此时恢复了神祇的至高无上的气质,却连平时常人的体态都没有了!!!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是亚诺不知道的!
“沃林,小心!!”
只见那只赛沙戈愤怒甩动尾巴朝沃林袭来。
沃林向前扑跃起,那条索命的尾巴从他身下擦边而过。
……这次落地也只是做到了没有摔倒而已。
还没等自己直起身来,沃林握起剑柄就是一个斜劈。
只是这次收效甚微,仅仅是在赛沙戈的外壳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赛沙戈一个回身,尾巴又再一次甩了过来。
这一次沃林可没能再次躲过,而是抵着剑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整个人被击退了好远,不过居然并未倒下。
他的身体略微有些踉跄,才刚勉强稳住身体,提着剑就又攻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塔楼上的亚诺又再一次拉起了箭,在不误伤沃林的情况下开始试着用箭矢扰乱赛沙戈行动。
安全所里的人们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不少人聚在塔楼的瞭望口旁为下面的沃林加油助威起来,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下面这位气质若似神祇的人如果败了,那原本就要发生在他们身上灾祸可就要继续了。
所有人都又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这位挺身而出的青年身上。
亚诺的骚扰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为沃林每次的躲闪争取了不少时间。
就这样沃林拖着他那虚弱不堪的身躯坚挺着持续不断的战斗。
虽然其间来不及闪避时硬生生吃了不少赛沙戈的攻击,但他也多多少少在怪兽的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有深有浅的伤口。
战斗不知道一直持续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到底是沃林那英勇而不惧死亡的精神还是安全所内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的感染,街道四周的房屋突然开始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并开始有更多的人打开窗户与门扉不顾危险的加入了为沃林加油的行列。其间甚至开始有一些大胆的人在赛沙戈攻击沃林时将杂物狠狠的丢向它,并大声的辱骂以引起它的注意。
伤痕累累的赛沙戈开始向四周的人群烦躁地吼叫起来试图恐吓他们,但应声而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石头酒瓶之类的投掷物与最恶毒的咒骂……
当它企图攻击那些朝它丢东西的人时,沃林总能及时的来上一剑让它吃痛的继续专注于当下的战斗。
此时的赛沙戈在沃林持续的攻击与周围连续不断的扰乱下,已经开始出现疲态了。
沃林虽然现在的状况虽然糟糕的多得多,但在人群不断的激励声中,他一次又一次抑制住了要晕厥的过去的恍惚感,咬紧牙关拖着麻木而疲弱不堪的身躯去战斗。
天空中一阵凝实的黑暗过后,道道晨曦时分的光芒开始逐渐布满大地。
玫金色的血液从沃林身上的伤口处洒落在街道上,他简直与那些猎杀巨兽尊尚荣誉与战斗古代勇士无异。
“沃林!下一击竭尽全力对准它的脖子!”亚诺此时突然大喊道。
沃林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亚诺这句话的含义了,再多一分一秒他就要彻底坚持不住了。
乘着赛沙戈喘息的间隔,沃林眼露凶光像是燃起了一轮猛烈的金阳,竭尽最后一丝力量朝着怪兽的脖颈砍了下去。
而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支箭矢宛若席卷着一阵寒潮向着赛沙戈的头颅飞疾而去。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后,箭矢钉进了赛沙戈的脑袋里,而它的脑袋与身子也一分为二了。
在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整个街道上爆发了足以吵醒整座城市的欢呼与呐喊声!
而就在此刻的黎明时分,城市北端战斗赫鲁多姆人与怪物们的战斗也终于结束了,其他漏网的赛沙戈也都被一一清除了。
整个城市响起了解除危机的钟声。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眼中英雄——沃林,他握着剑直挺挺倒在了街道上!
亚诺当即推开围着他的人群火速冲下了塔楼离开安全所跑到了道上。
他心急如焚的跪在沃林身旁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沃林浑身都是那种玫红色的鲜血,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副没了气息样子。
“沃林!!沃林!!!”亚诺流着泪水推搡着沃林的身体。
难道沃林也要就这样离开他了吗?亚诺心脏又再一次坠入了冰窖。
……
“……疼,疼,疼…………我又没死,别推了亚诺!”沃林吃痛的喊道,现在他浑身上下都痛的要命,虽然没死但也半条命没了。
沃林再次睁开了双眼,眼睛现在又重新回到了那令人沉静的蔚蓝色。他努力挤出了个能让亚诺安心下来的笑容……
“……你还没到去到所塔沃美斯呢,我怎么能随便就半路上死掉了。”他说道。
少年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抱着沃林就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底亚诺还只是十多岁的孩子啊……
沃林这么想着,费着力气也抱住了亚诺。
……
……
人们很识趣的没有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们,许久之后才有人过来向二人表达谢意。
城里的卫兵队也找上了二人分别表达了歉意与谢意……
致歉是因为人手不够没能及时回防造成了这般局面……实际上也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发展成这样,听说原本由一队十二人的队伍处理这只怪异的赛沙戈……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一队人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很长一段时间内卫兵们还以为这只赛沙戈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卫兵们最后赶到时,正巧赛沙戈也被干掉了。
致谢自然是为了感谢二人合力干掉了这头畜生,并且还表示道之后会给二人提供极大的报酬。
卫兵队长看着那只赛沙戈表面几乎被冻上的脑袋和满是创伤的身体与脖颈处整齐的断面不明觉厉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靠在怪兽躯体直起身子的沃林说了句亚诺听不大懂的话。
沃林听完摇着头回应了卫兵队长。
卫兵队长看起来有些惋惜的走开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亚诺问。
“他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在卫队里当官。”沃林笑着回答道。
……
……
……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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